俊贤走上前来，厉声制止。
“好了！都回去检查自己的程序，别出了纰漏！别以为自己像李老一样，写出来的程序永远不会出错吗！”
人群作散，我告别了姜俊贤，想自己去楼下的社区走走。
为了低调隐蔽，这次汇合的地点安排在了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
谁也不知道，全国最顶尖的黑客都聚集在了这里。
“你不是说你回自己的垃圾堆了吗，怎么还跟踪我们！？”
“爸，人要脸树要皮，你一个七十岁的老头还不懂这一点吗！”
我被人推了一把，转身一看，是儿子。
他们竟也来了这个小区。
小孙子见了我，想向我奔来，却被儿媳抓住。
“你才洗完澡，别碰那个老臭虫！”
“爸，看在孝道上，让你跟着我们可以。”
儿媳道。
“我们拖人脉找到了住在这里的程序高手要回被骗的钱，你就闭上你的嘴，别说什么话出来丢人现眼！”
看着可爱的孙子，我最终还是妥协地点了点头。
都要走了，和亲人多待一刻是一刻。
我这把年纪了，最在乎的也只有亲情了。
他们和那位高手约好的地点，就是在社区的亭子里。
看见这位高手的第一眼，我便觉得眼熟。
这不是姜俊贤收过的小徒弟吗？
“大爷，别看了，您这把年纪看得懂这些东西吗？”
“高老师，这是我家乡下来的亲戚，没见过世面，什么都好奇，您多担待。”
儿子立马掩饰道。
在外人面前，他甚至都不想承认我是他亲爹。
我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程序代码。
可能在普通人眼里，高洪文是个能在大厂拿高工资的程序员。
但他的水平，连我们这次实验组的最底层都够不上。
我没忍住叹了口气。
“老头儿，你叹什么气呢！”
我摇摇头。
“代码都乱了，你连黑进他们系统都做不到。”
儿媳立马过来扯我。
“爸，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做不到闭嘴就赶紧滚！”
可没想到高洪文直接跳脚了。
“没想到你这老头儿竟然还真懂一点，知道我在黑对方系统！”
“别以为黑进他们系统有多简单，这可是境
住了。
“您......您......”
他连说了好几个您都没把话说出口。
姜俊贤想不到，被整个网络安全界供起来的大神，竟变成了这幅模样。
“师傅，您别管他，这个老头儿就知道不懂装懂！”
“你不知道，刚刚他竟然还觉得，他能黑进境外的系统，笑死我了！”
“这个技术，也只有您的实验室的人能做到了吧！”
儿媳也在一旁道。
“姜工，不是我们虐待老人，是这老头儿不爱干净，浑身一股垃圾味，领着低保还要我们来养，谁能受得了啊！”
姜俊贤的脸越来越黑。
“他不可能不爱干净。”
儿子以为他在开玩笑，也哈哈一笑。
“姜工，您说什么呢，难不成您还认识他。”
姜俊贤冷哼一声，道。
“三年前我和李老一起在垃圾场做任务时，他每天都要去澡堂洗澡，最不能容忍自己不干净。”
其余人还没反应过来，只有孙子跑来抓住了姜俊贤的衣袖。
“不是爷爷不爱干净，是一个周只让爷爷洗一次澡，说爷爷浪费水！”
“还有，他根本就不是亲戚，是我的亲爷爷，爸爸的亲爸爸！”

的脸上。
我身子骨本就瘦弱，直接跌倒在地，右脸颊传来钻心的痛。
“看清楚了老废物！这是人脸识别！这是指纹支付！你他妈这些词说得利索吗！”
儿子拿起手机，怼到我的眼前。
“你知道小时候我跟着你捡垃圾挨了多少白眼吗！？从小到大你都是个老穷逼！”
“你现在要么安安心心在我家等死，要么就别掺和我们的事，滚回你的垃圾堆！”
我浑浊的双眼顿时落下泪来。
是我对不起自己的儿孙，没给他们好的生活。
本来我是想着最后的日子，再多看看他们几眼，可既然我是这么大的累赘，那我走便是。
“走？好啊，赶紧滚，把你送来的那些破烂儿都拿走！”
儿子丢出了一大包红色塑料袋。
这些年，我遮掩身份，在垃圾场做维护整个城市网络安全的高级黑客，就算是有收入也不敢露富。
红色塑料袋最里面，装着的其实是我的存折。
里面存了五百万。
却没想到，儿子儿媳竟连拆开看都嫌脏。
我弯腰捡起那袋东西，默默地离开了这个家。
“李老！您终于过来了！”
刚下车，姜俊贤就迎了上来。
他是国家网络安全实验组的组长，也是我日后要参加的机密实验的负责人。
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跟着实验组去边境，隐姓埋名当网络安全顾问了。
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出来的那一天。
“您不是说要去陪陪自己的儿孙，迟点再过来吗！”
“哎呀！李老！你的脸怎么是紫的，还有你的眼圈怎么肿了！”
我连忙挡了挡脸。
“害，没事儿，就是我在路上摔的。”
其余几位实验人员迎了上来，有心细的立马大声道。
“这怎么可能是摔的，分明就是人打的，到底是哪个畜生竟然打老年人！他知不知道自己打的是谁！”
“上个月网络上出现针对社保系统的勒索病毒，要不是李老留的后门程序，恐怕全国的社保系统都要崩溃了！”
“对呀，李老设计的反诈预警系统每天拦截三亿美金，去年追回养老诈骗款就有一百七十亿，我们做安全员的恨不得天天把李老当神仙一样拜！”
姜
外系统，只有国内顶级的网络安全员才能做到！”
儿子笑着出来圆场。
“这个老东西能懂什么，八成是看电视剧看来的，高老师你消消气。”
儿媳不免有些担忧。
“那高老师......我们的钱还要得回来吗？”
高洪文皱着眉头，半晌才道。
“这样吧，我把我师傅他老人家叫过来看看。”
姜俊贤这两天忙着安顿组员，还要盯程序，忙得不可开交。
想到这孩子平日里最是妥帖细心，我便道。
“不用麻烦他过来，我来弄就好。”
儿子提高音量。
“死老头！你又觉得你行了，别发疯了，赶紧走，少在这里捣乱！”
儿媳也直翻白眼。
“我说了我们在办正事！你听不明白吗！要不要我对着你耳朵吼！”
就连小孙子也无奈地扯了扯我的衣角。
“爷爷，您就让高叔叔好好操作吧。”
“只要把钱要回来，我就不会挨打啦，你不用担心我。”
突然，高洪文爆发出一串大笑，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这老头，直到我师傅是谁吗！他可是国家顶级安全员，平日普通人连见他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替代他？”
“这样吧，老头，你实在是要上我这儿来找自尊心，那我备用电脑给你，你自己玩玩儿消消乐。”
高洪文掏出了一台旧笔记本给我。
我小心地接了过来。
虽然这台电脑配置差，但黑一个系统，绰绰有余。
“哟，还真乖乖玩儿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洪文一边笑，一边拨通电话，姜俊贤一接通，他就换了一副嘴脸。
“欸，师傅，能不能求您老人家来一趟。”
......
旧电脑的运行速度有些慢，但好在已经快黑进对方系统了。
就在运行成功的最后一刻，电脑忽地被一脚踢开。
“老头儿，叫你半天你怎么还不回答，我师傅快要来了！”
“他老人家好不容易答应我，你们都不许怠慢，万一他不肯帮忙了怎么办！”
高洪文怒道。
“都给我整整齐齐站好迎接师傅他老人家！”
我“哎呀”一声，要去捡被他踹到地上的电脑。
“别他妈
玩儿你的消消乐了！”
高洪文直接朝着旧电脑踹了好几脚，屏幕变黑，电脑彻底报废。
而此时，儿子儿媳也冲过来。
他们将我推翻在地，拳打脚踢。
“让你捣乱！让你捣乱！死老头，分钱没有，就知道坏我们的好事！”
“十万块要不回来，你赔得起吗！”
孙子在一旁大哭起来。
我没有动，只是缩成一团，闭着眼挨打。
难道都是我错了吗？
“师傅，您来了！”
高洪文欣喜的声音传来。
“您是不知道，刚刚有个脏老头非要来插手黑系统，不过已经被他亲儿子收拾了！”
姜俊贤皱了皱眉，望向高洪文的身后。
儿子儿媳停了打我的动作，纷纷朝姜俊贤迎了上去。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姜工吧，您好您好，多谢您愿意来帮我们！”
高洪文也兴致勃勃地搓搓手。
“师傅，您好不容易出山，我恨不得开直播给人看看您的技术。”
姜俊贤摆了摆手。
“不必，你也知道，我身份一向保密，不方便露面。”
“哎呀，我这也不就是说说嘛......”高洪文挠挠头。
身上的余痛还未散，我艰难地爬起身。
“爷爷，我来扶您！”小孙子跑了过来。
“你这个死孩子，都说了别去碰那个脏老头！”儿媳冲过去，打掉了孙子的手。
姜俊贤远远地往我这边看，
“那位是......”
“哦，这是我家的亲戚，过来投奔的，上不得台面，姜工您就别过去看了。”
姜俊贤却皱起眉头。
“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家，再怎么样也要好好照顾着。”
“怎么就眼睁睁看着人家摔倒在地，还不扶起来，万一身子骨摔坏了怎么办！”
“唉，你们不扶，我来扶！”
儿子连忙上前一步拦着。
“只是个看垃圾堆的老头儿！怎么能劳姜工您来扶！”
他快步走到我面前，扯起我的胳膊，我跌跌撞撞地站稳。
儿子又狠狠把我往外推了一把。
“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慢着！”
姜俊贤甩开高洪文搀着他的手，快步走过来。
“老人家，您......”
在看见我的脸的那一刻，姜俊贤怔